第二十九章
有几条小狗和背着兽皮的北方大汉坐在村道的摊上。
这是皮货小集市。
年轻人瞧瞧四处,找到一个落脚地,自己则如老僧入定般坐在那儿,眼中一片茫然。连离他不到八尺的摊子也没瞧一眼。
不大功夫,背后那栋黑压压的木墙茅顶小屋,掀开左侧黄褐色薄窗,探出一位扎着两条小辫子的清秀小姑娘正往窗外瞧,目光落在年轻人身上。
年轻人也惊愕地瞧向她那甜美的脸蛋儿,急忙收回目光。他以为这间小屋的主人已出门,才会坐在此地,谁知还有人在,也不好意思再坐,赶忙往左移。
除了胡腮,他还有一副晶亮如星的眼珠,高耸的鼻梁。如果他刮掉胡子,一定十分出色。
左手不停摸着胡子,从左脸拢到右脸,从右脸拢到左脸,不知摸了多么次。忽而右手作刮胡子状,没拿剃刀就慢慢地往脸上刮。
在镜中看了良久,右手刮胡姿势也慢了,他才渐渐恢复先前那副淡漠神情,收起镜子,用一张白貂皮包好,小心翼翼地放回一个坚固的木盒,藏于柴堆后面,然后走向右墙,拿出一把指宽斜嘴象雕刻刀的小刀。往那已刻得密密麻麻的墙上再刻一刀,然后自言自语地说:“都已八年了……”
他有点感伤地走向墙角小木厨,拿出两个碗,一双筷,两袋东西。
“没用了……中午又己过去。”
“喂……”
稍微沉思,一双长得均匀的手微微捏紧,似乎在决定一件事倩。然后躺回床板上,披上那件披风,两眼不停瞅着屋顶缝隙因生火而融化的水珠。一滴滴慢慢地往下掉。
八年多,他几乎天天如此。从水珠中,回忆过去,寻找未来。
远处传来淡弱孤零鸟啼声,他已坐起,另一个早晨巳开始。
搓热被冻得冰凉的手脚,他很快套上披风,赶着时间似地往山下行去。
山下就是鲁州的安门村,不高的古屋压在村道两边,屋的背后是成堆的茅萆,屋顶、窗门差不多快被爬藤给缠满了。